第21章 窗帘背后

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

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

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

敌血飞溅石榴裙

有生之日责当尽

寸土怎能属于他人

番王小丑何足论

一剑能当百万兵……

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眼镜的罗青海，有板有眼地唱着京剧名段，他给人的印象是儒雅、谦和，见人都是笑眯眯的，好像脸上脸上永远都是晴天。他内心里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心劲，因为家庭条件不错，自小受到良好教育，在武装部里平易近人，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官架子。

这唱词十分符合他此刻的心境。要说罗青海也是一号人物，语言表达能力颇强，张嘴就是书面表达的水平，文绉绉的，谈起军队政治工作，有高度，也有深度，其专业水准令人叹服，且毫无虚词，一种厚重的工作体验源源传达给来客。

王铁锤的经历跟他相反，用他的陕西话说，额揍是个粗人、俗人，一路杀杀打打的，靠着硬功夫，才跌跌撞撞的走到今天。听着他低调的话，让人感觉他属于弱势群体，他与罗青海根本不是一条道成长起来的人。

王铁锤打小就是放羊娃，父亲就是个铁匠，给他起了个铁锤的名字，大哥叫铁炉，二哥叫铁墩，他叫铁锤，刚好凑成一套打铁的家伙什。家中祖辈没出过咬文嚼字的文化人，只有王铁锤在军队这所大学时得到些历练，受到了军校教育，多少沾了点文化味。当然，他还有些鲜为人知的业余爱好，关键时候总是令人刮目相看。

罗青海长期从事政治工作，搞思想发动是轻车熟路，晓得凡事要走群众路线，把群众发动起来，才能推翻王铁锤蠢蠢欲动的一系列思考成熟或正在酝酿中的“暴政”。

刚才，出早操的队伍一解散，大家像鸟兽般四散而去，只有伸胳膊踢腿的秦长江滞留在院子里，做些舒活筋骨的动作，实际上他想跟王铁锤说说话。

王铁锤眯着小眼儿笑，“秦副部长，出出操，浑身舒坦吧？”

“嗯，嗯，感觉回到了作战部队似的，每个毛孔都在呼吸新鲜空气。”秦长江说完，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新楼上，他清楚，这个时候不能站队表态，说不定，罗青海正在窗户后头盯着小院里，说一个人的好话，势必会得罪另一个，吃饱撑的才乱喝采哟，他一个副职现在只能不偏不倚的站在正理上。

王铁锤做着伸展运动说，“秦副部长，看你这跑步好像没跑过瘾，明天不行把体能训练加上吧。”秦长江一听，立即停止了动作，呵呵笑着，“部长，我觉得还是一步一步的来，武装部过去很少搞，人少事多，工作都忙不过来，我看还是不能急，欲速则不达啊。”

正拿着红黑色长条毛巾擦拭牧马人的顾嫣然听了，马上停住手里的动作，扑闪着黑亮的眸子瞅着王铁锤说，“部长，这样好啊，是完全可以的，军分区每年都考核，就相当个微马（微型马拉松）。”

顾嫣然这女孩是不是吃错药了，以前喊她来上班都不来，现在出个早操都开车跑过来，不可理喻？罗青海的确在窗户后面观察着院里的一举一动。

他在窗帘后扒条缝看了一阵，嘴角撇出一个弧度，自己是不是有点神经质，反应过度。王铁锤充其量就是一个想改变现实的小强，爱不停地蹦哒，爱在肚子里藏个叫野心的梦想。